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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万年

来源:衡阳日报 作者:周维 编辑:redcloud 2018-12-25 09:09:25
时刻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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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年以后,我再看你,你还是你,却也不是你了:我的美丽胜桥,我的家乡。

  香客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小弟望着络绎不绝的香客,喃喃自语。

  我抬起头,望去:泉峰观遥遥相望,矗立顶峰。烟雾渺渺,似从陡崖两侧的龙口倾吐而来,像人为建造,更像天然而成。村里的老人家都说:山上有仙人,一边下棋,一边保佑着我们。传说1600年前,隋末大将军谢应登,除暴安良多年,为世间杀伐暴力心生悲悯,欲弃官修行。踏遍山河,行至胜桥,观山势,青如削翠,高似摩云,听流水潺潺鸣玉佩,涧泉滴滴奏瑶琴,山前有岸峰峭壁,山后有花木秾华。上连蓝天共一色,下接宜河分派水。感慨:好个修行之处!乃择山头小洞,结跏趺坐,功果圆满。

  “姐,仙人怎么不手指一挥给我们指一条好路呢?你看这些香客们脚上的泥巴都浸到裤腿了。”

  “小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仙人如此,自有用意。等我们读书了,我们的家乡一定会有大变化的。”

  那是1997年,我刚上初中。

  苏叶水

  病床上爷爷的咳嗽始终停不下来,奶奶急得慌了神,来来回回的踱步,时不时朝着厨房的药罐子瞧一瞧,巴不得药马上就熬好,爷爷喝了,就能回到她记忆中那个健康勤劳的老伴。

  妈妈始终忙碌着,一言不发,两鬓的汗水沿着头发滴滴落在灶台,空气沉闷得很。

  我蹲在一角,努力的朝着火炉子扇风,熟悉的苏叶味在满屋子渐渐弥漫开来。

  “妈,爷爷喝了这么多天苏叶水也不见好,我们去找秦叔叔(村里的赤脚医生)开点药吧。”

  妈妈习惯地摸摸裤腿两边,袋子里空落落的。爸爸寄钱回来之前,家里根本没有钱。妈妈用手撂了撂眼角的头发,声音有些发涩:“等爷爷稍微好一点,我就去你爸那里,外面挣得总比地里挣得多,老人家的病拖不得了,更何况你们姐弟也马上要开学了。”

  那是2001年,我刚上高中。

  妈妈不久就去了城里打工,农门要供两个求学的两个孩子,实属不易,团圆变得特别奢侈。家里的土墙灰,一阵一阵的往饭桌掉,犹如我对父母的思念,满满的覆盖了我的心。

  女状元

  2004年,我成为了村里的第一个女大学生,大家笑称我是女状元。村里的老辈说:我家房子落得好地方,生在观下,是要出贵人的咧。我笑笑,愿一切努力不被辜负。爷爷已经故去,我依稀记得他故去的那个夜晚,雨下的特别大,屋前稻穗被压得很低很低,似乎也知道那个流着汗整宿整宿收割的人再也不会来了……

  2008年我顺利大学毕业,顺利参加工作,顺利结婚生子,顺利定居城区。胜桥——常宁的一个贫困乡镇,一片充满灵气的地方,成了我心里始终抹不去的牵挂。

  往后每年的6月,我们全家都要回到老家,打扫干净老屋,煮上一碗后洛豆腐,熬上一锅好粥,一人一个板凳,端着海碗,坐在“和堂”上,碗里的米粥滚烫着,我的孩子嘟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喝着,“妈妈,我们老家的米熬的粥就是好吃!”

  我望着堂前的小路,好像看到爷爷又扛着锄头说:我去给你们摘点本地辣椒和茄子,抖起恰。一步三回头,卷着纸烟,精神抖擞,夕阳昏黄的光从他的背后打过来,我的眼眶不禁湿润……

  爷爷,要不你陪我们坐坐?坐坐就好。

  游客

  都说,人一辈子,过了30岁,时间都是飞着走。我深有体会。

  2018年来得特别快,又到六月。

  今年回家坐的大巴特别敞亮。车上人山人海,我从来不知道我们胜桥有这么多人,记得读书那会,我和小弟周末都是绕着罗桥(隔壁镇)转车回家。因为居住在胜桥的人太少了,留守村庄的都是老弱妇孺,客车师傅都不愿走胜桥这一趟,会亏的呀。车上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拉扯着,我才知道,这满车的人有一大半的是游客,那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的都是刚刚高考结束的学子,那扬起的笑脸,青春逼人。

  “听说这几年胜桥镇围绕美丽乡村建设,大力发展休闲农业。五亩油菜、万亩稻虾、千亩彩稻、千亩葵花、千亩碧荷、十里桃花的美景好看着呢?”

  游客们的笑声响彻车厢。

  “我们胜桥的泉峰观上正在建一个以孝悌文化为主题的文化广场和生态公园,你们踏石而上,山前胜桥镇乡村建设净收眼底,山后眺望,碧水蓝天,云雾缭绕,特别好看,而且呀,每过半个小时它的景色就会不一样。”眼前说话的老者,笑若桃花,言语间透出兴奋和自豪。是我的二叔,留守家乡的老辈,因为年少腿脚不好,就一直在家赋闲,做些轻松的农活。上次回乡,听说胜桥镇就着当地实情,积极谋划乡村旅游和特色产业,这些在家留守的老人家都成了旅游导师,个个献言献策,好不欢喜。

  我的心,像飞进了千万只蝴蝶,欣喜。我盼望着,期待着,胜桥花开成河,稻香四溢,古观呈祥,桃开十里的时刻。

  如今,均已成真。

  思恋

  推开老家的后门,我踏着泉峰观前面新修的的层层叠叠的石梯一路向上,步履轻松,感慨那些脚趾间“和稀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蓦然回首间,千亩彩稻簇成的“百善孝为先”映入眼帘,磅礴大气,引人深思。

  爷爷,你看到了吗?胜桥这片土地,终于抹去了多年的锈迹斑斑,透出它黄金般美丽,一眼万年。

来源:衡阳日报

作者:周维

编辑:redclou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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