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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离乡(二):弥天大罪从天降

来源:常宁市融媒体中心 作者:彭福生 编辑:刘姝彤 2018-11-27 09:4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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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福生出生于1948年,自学成长,曾担任常宁县二水泥厂办公室主任。中篇小说《离乡》是彭福生先生的处女作,动笔于1978年,历时40年才与读者见面。

离乡

作者:彭福生

(上篇)

二、弥天大罪从天降

洪妈回忆说:你父亲被闯倒的那天是1975年2月19日凌晨。上访半个月前的2月2日起:邮递员刘欢将一封明信送到其父洪为国手中,年近半百的洪父不识几个字,赶快让邮递员念给自己听:

尊敬的爸妈:

不孝之子已去了市新风农场,分配在第一劳改大队,请您们速送被套、衣物和日常用品来。还有我书桌上的学习资料和学习用品。多带两刀材料纸,特别是语文书下的那刀材料纸,一定要帮我拿来。

孽子:洪波

1975年1月27日

为国听完信,就急急忙忙去准备儿子需要的东西。然后,又快步流星去找大队会计。

干着急将近一个月,农历小年的前一天,是忧中见喜的日子,洪为国跟老伴严凤英第一次出远门,不,是第一次去探监的辛酸路!

到了农场,接见室的领队说:“请大家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队登记,登记时,一定要有《接见证》,或《工作证》,或大队或单位开出的有效证明。如果没有其中的一个证件,就不能得到接见!”

洪为国听了,赶紧说:“我没有证明,来之前忘记去写了,请领导帮个忙可以不?”

“老大爷,无规矩不成方圆,场部有制度,没有证明身份的有效证件,不允许接见,你们今天算是白跑一趟了!”

按当时的习惯,办公事用《介绍信》,办私事到户口所在地的有关部门写证明。洪为国知道这个规矩,2日收到明信后,下午去找过大队会计牛正发,正发说:“我现在很忙,你过两天才来写。”

“写个证明要多久?牛会计忙得连三、五分钟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了吗?我看他是在找借口,过两天,过二十天,甚至再过两个月去找他,他仍然不会帮我写!他是大队干部,他有权。他不帮我写,我也拿他没办法……”为国得不到证明,一边想着如何应对这个问题,一边没精打采地回到家里!

为国进门见到妻子就说:“牛会计说没有时间帮我们写,怎么办?我看还是明天到监狱里去求情,只要能把东西递进去就行,实在见不着儿子就算了!谁叫我们是最最底层的弱边人呢?”妻子听了之后没有作声,一屁股坐到板凳上,泪如雨下……

现在确实见不着儿子了,为国也说过请领导帮忙的话。他是个老实人,别说在这么严肃的地方,就是在其它场合,他也不敢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夫妇俩只好坐在角落里,一言不语,以泪洗面!

半个小时后,登记接见的狱警见两位老人既不走,又不开口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流泪,估计一定有难言之隐,于是,便动了恻隐之心,通过仔细盘查:得知其子洪波不是政治犯,而是贪污犯,听一边之言,且有冤案之嫌,故而进行登记,让其接见。

二十分钟的接见时间。隔窗而望,窗户上嵌着一层厚厚的有机玻璃,凭三小孔传音。开始,将近十分钟是无言的泪水相对,久久地才平静下来。洪波说:“爸!妈!让您们担惊受怕,受苦受累,是儿子不才亦不孝啊!”

“只要儿子安然无恙,爸妈就放心了,你在这里要积极改造,争取早日新生,日后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洪父洪为国让儿子把手放在那边玻璃上,他把手放在这边玻璃上,隔玻璃“握”着儿子的手说。

“妈!我需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都带来了。登记处的狱警说:暂时放他们那里,等接见完了,才递给你!”洪妈说。

“我的学习用品和那刀材料纸拿来了没有?”

“爸知道你爱书,都帮你带来了,只是那刀材料纸上面的那几张字纸,接待室的人说:不能递进来。我说是你的学习资料,跟他们讲了很多的好话,他们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同意递进来给你。”

“爸、妈,那刀材料纸,您们仍然带回去。我要你们带来的目的是想当面说清楚,又免走回头路。上面的几张字纸是一个报告。因情况发生了变化,有些地方要进行修改。我自己写来不及了,您们到我舅父家去请个会写报告的人,千万不能到家里去找人写!写好了,抄五、六份,留一份作底稿,其余用作外送。按程序必须在年前分别送到县公安局、县法院、县检察院。但是,走这个程序,为我上诉,县一级公检法是不会理睬的!要想上诉成功,就立即到县以上的地区公安局、法院和检察院去找人。总之,在2月23日即正月十三日前必须找到受理的地方。报告不能放在办事员手中了事,务必要放到领导干部的手中才有作用。不管是否找到受理人,出了元宵节一定要来告诉我。如果实在不行,就去找洪为民。”

“洪为民是谁?”洪为国问儿子。

“按字辈与年龄,他是我的族伯。族伯说:他的祖父叫洪发福,父亲叫洪有仁。凡《奋发有为……》之班行相符者,就是一个族的人,一个族的人就是一家人。”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读高中时,他回家探亲。学校校长请他去讲战斗英雄,讲革命故事。他路过礼堂时,看到《学习成绩公布栏》中,排名第一的姓洪,很感兴趣。就问校长:‘洪波是谁?’所以,校长来找我的班主任,班主任就把我介绍给他了。互相了解之后,他鼓励我要努力学习。并把他的通信地址也告诉了我。”

洪为国听到洪发福这个名字十分熟悉,便想起父亲洪有善对他说的话:“你老爷爷叫洪奋勇,生有洪发福、洪发富两个儿子,你爷爷叫洪发富,因为家里穷,到壮年时才娶个二婚,只生我一个人。你大爷爷叫洪发福,为了生存,说是外出找活干,此后一直没有归家。家人无法知道他的生与死,是否成家,抑或在哪个地方安过家……”

“儿子:你知道这个信息几年了,为何不早一点告诉我呢?”

“我只是作为族人、作为我的长辈,跟他通过几次信,但不知道到底有多亲。”

“如果能对得上号,就是堂伯,而不是族伯了,估计应该是比较亲的,只是不知道他当的是什么干部,有多大权力?”

“干部不大也不算小,就是没有地方实权。他是个军人,解放前抓壮丁出去的。在国民党部队一年,认为国民党的领导不关心士兵,就溜出去,再投奔共产党。解放后退伍,分配在向阳地区军分区,任副司令员。

“按我的想法:分早迟,找,一定要去找到他。但是,目前上诉要紧,既然找到他不一定有很大的作用,还不如抓紧时间,自已马上去,找一找县公检法,看能不能解决问题。”

“肯定不行!我所犯的‘经济案’,实际上是得罪了个别权人,权人心胸狭窄,拉拢线人把我整到这里来了!所以,我们不能去找本县的公检法,就算他们接受上诉,也不会帮我平反!”

“到地区去太远,消费不起!找洪为民的作用又不大。还有什么办法呢?只好自已先去找县公检法试探一下呗!”其父洪为国不同意现在就去找洪为民的看法,也不同意首先去找地区的公检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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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彭福生

编辑:刘姝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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